挥手（小说） -- 媒体与法

原创首发【挥手】（小说）

特约作家李宝（黑龙江）

信访处的老处长病故一年多了，上级一直没有选派合适的人员接替处长的位置。因此，老处长办公室的单位物品保持完好。

周末，办公室主任神秘地对勤杂员小张说，从外地调来的新处长下周一就要走马上任了，现在中央提倡勤俭节约，主管工作的常务副处长指示不准备给新处长更新办公设备，要他抓紧时间把老处长的办公室收拾干净迎接新处长的到来。

小张轻车熟路，马上照办，当即将老处长的办公室清理得干干净净。

周一，小张早早上班，又把老处长的办公室清理一番，希望给新处长留个好印象。

可接近午间下班时间，小张也没有见到新处长的影子。他心中不免有些纳闷，是不是班子成员都到大饭店给新处长接风洗尘了。

可他把整个办公楼察看了一遍，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在岗，就连平时疯疯癫癫的办公室主任也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斗“地主”，表情有些凝重。

小张策略从主任那儿打听到新处长还没来。主任让他留意一下有陌生人前来询问相关事宜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禀报他，免得措手不及。小张领会后走了。

周三早七点多，小张正在办公楼大厅打扫卫生，一个腋下夹着皮包、手提一只大皮箱的陌生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东张西望。

小张问他找谁，来人直言是来报道上班的，并从皮包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小张。小张接过仔细一看，顿感惊讶，原来站在他眼前的就是新来的处长。当小张了解到只有新处长一人来时，赶紧要用电话向办公室主任禀报，新处长在他眼前挥了一下手，让小张领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就行了。

小张赶紧放下手中的活，麻利地抢过皮箱，快活地带新处长上楼进了老处长的办公室。小张将处长的皮箱小心翼翼地放置卧室后出来正要表白自己的功劳时，只见处长环顾一下办公环境后紧紧锁住眉头，屏住呼吸。小张似乎闻到室内有一股散发出来的霉气味，自语道或许因长时间无人办公的缘故。他立马把几扇窗户打开，顿时，室内飘进了新鲜空气。处长开始在室内走动起来。这当儿，小张忙着烧茶水。

突然，处长冷不丁地问小张，室内的办公设备都是新买的吗？小张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些都是老处长在去世半年前新购置的，他几乎没怎么使用。已坐到足足两米长一米多宽的实木结构的欧式老板桌前的处长“啊”的一声弹了起来，用异样的目光再次环顾眼前的一切，久久没有说话，一脸雾霾。

小张把茶水沏好后，礼貌地退出处长的办公室，他要把新处长到来的信息立刻禀报办公室主任。

距离早上班十分钟的光景，办公室主任火急火燎给班子成员打电话，告诉他们新处长已在老处长办公室的消息。少许，班子成员陆续到处长办公室“报道”。常务副处长老道地说，处长大人初来上任也没有个伴儿相送，连弟兄们也没有打一声招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午间，班子哥几个一定好好给他接风。其他成员也附和着。处长挥挥手作罢。

接着，常务副处长让办公室主任，抓紧在附近的宾馆给处长安排下榻，雇佣一个专职负责处长日常起居的勤快人员，保证处长吃住安心。办公室主任乐颠颠要去安顿，处长又挥挥手作罢，说他是来工作的不是做客的，办公室可以做他的临时起居，不必劳驾大家了。

新处长接连两次挥手，弄得常务副处长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处长壶里装的是什么药。楞楞地站立着，没有一人坐下。处长又挥挥手，告诉大家请回，在下午上班后，他要听取分管战线领导简要汇报各自的工作情况，对今后的工作再做部署。

就在常务副处长等人欲离开时，处长叫办公室主任独自留下。主任受宠若惊地站在原地，等待处长指示。处长离开办公桌问主任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几年，主任点头哈腰答曰十年。

处长脸上掠过一丝诡异，冲主任挥挥手说，他的办公室该如何布置。处长说完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包，用手弹了一下，径直走出办公室，他要去市委市政府拜见主要领导。

主任赶紧凑上去低语道专车专司机在楼下等候。处长似乎没有听见，挥挥手下楼去了。主任像个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并给处长新配的司机打电话让发动车等候。处长出了办公楼快步向停在办公楼门前的一辆银白色奔驰轿车走去。司机早已把副驾车门打开候着。他冲司机挥挥手，也没有跟办公室主任说什么，便一头钻进车里，车辆直奔县委大院方向去了。

主任望着处长远去的奔驰轿车，傻傻地站在楼前有所思。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身冲入楼内。两个小时后，一辆满载崭新的款爷式的办公桌椅、书柜、组合真皮沙发、双人床及琳琅满目的附属设备的货车停靠在办公楼门前，一群工人楼里楼外忙碌着。半小时后，货车又满载着老处长办公室内的物品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海中。

主任整个午间几乎没有离开处长办公室。下午，处长准时上班，当他发现办公设备焕然一新时，冲着主任诡秘一笑，将握紧拳头的右胳臂在空中用力地挥了一下。主任似乎如释重负，也艰难地赔笑。

下午班子成员的汇报会如期进行，处长在听取各位副处长夸夸其谈的汇报过程中不时紧皱眉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各位副处长汇报结束后，处长不仅没有对汇报的材料逐一点评，却出人意料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挥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宣布：暂停办公室主任的工作，从今天开始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内务”整顿，重点解决许多信访人反映的信访事项长期得不到彻底解决的顽疾，今后谁再扯那些没有用的“里格楞”，就请到别处高就吧。说完，他将右手高高举过头顶，狠命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2022-09-19

责任编辑：媒体与法